美国在控制了西部后就对领土扩张失去了大部分兴趣,1867年美国花720万美元从沙俄买下了阿拉斯加,就这还被当时的美国舆论称为“西沃德的浪费”。不过美国领土扩张的脚步倒没完全停止,1898年吞并夏威夷,并从西班牙那里获得了菲律宾和古巴殖民地。
俄国的领土扩张则一直持续下来,从19世纪的大范围扩张到20世纪上半叶的东方战线再到近几年的克里米亚。
两国的差异一方面来自于地缘态势,一方面来自于国内制度与文化的约束,还有一方面则是经济模式的差异。先看地缘,美国东西向横贯了北美大陆后,只有两个陆地邻国分列南北,而且规模与美国不在同一水平上,不构成真正意义上的威胁。东西向上的大西洋和太平洋则形成了宽阔的安全屏障,水体阻隔其他国家进行权力投射,美国的本土安全基本无忧。而俄国的核心地区是在欧洲部分,东欧平原没有任何的天然屏障,而欧洲又有德国、波兰等大国存在,俄国的安全基本与陆地战略纵深直接相关,战略纵深越大越安全。这是地缘上的问题,两国并不同。
另一方面则是国内制度与文化上的。帝国的过度扩张始终是美国人战略思考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避免过度扩张,美国人的制度方法是宪政民主,通过对政府预算、政党轮替、言论自由来抑制精英阶层的扩张冲动。虽然可能导致长远战略受制于民众和国内政治,但另一方面则避免了因为不受约束的战略冲动导致陷入战略陷阱,进而限制破坏帝国持续发展的可能性。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文化上,美国的新教传统以及其赋予美国人的道德优越感也促使美国不太愿意直接控制领土,这是“新大陆”与“旧大陆”(欧洲)之间最为显著的区别之一,而这点,与下一段要说的经济优势又不谋而合,形成了美国扩张靠市场而不靠领土的模式。俄国历史上君主制、苏维埃制度均没有足够的制度约束,很容易陷入过度扩张而后又不得不战略收缩,最典型是阿富汗战争。而基于地缘导致的扩张记忆和某种程度上蒙古人统治的遗产所形成的草原文化则深深嵌入俄罗斯文化中,这点也鼓励了俄国对领土的执念。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对强人政治的需求并没有减少,俄罗斯很难发育出可以支撑民主制的多样化市场、有强烈共识的社会,因此时至今日,俄罗斯对领土的冲动唯一的限制基本上是来自于精英阶层的自我约束,比较幸运的是,俄罗斯精英的知识储备、战略眼光和战略手段还是足够的,不然俄罗斯会比现在惨得多。
最后也有经济模式的差异。美国在19世纪末期就已经问鼎全球最大的经济体宝座,美国有高效的市场、成熟的国家-市场关系、稳定的生产能力等等,这让美国事实上没有必要扩张领土就可以影响全球。在二战后美国开始从英国手中接过了世界霸权的主导地位,政治能力伴随着经济能力投射到全球,美国完全可以不需要依靠领土就控制全球经济的基本秩序,这种秩序本质上可以让全球的资源不断流入美国。俄罗斯就惨多了,俄罗斯没有可靠的市场、没有先进的技术,只有能源能让俄罗斯获取经济利益,而能源产业的单一特点很容易抑制其他产业的发展,因此俄罗斯在市场中的表现非常糟糕,很容易成为发达市场的附庸。
所以,美国后来不太关注领土是因为美国国内外因素共同作用导致的,而俄国则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他们依然需要领土。
对领土的扩张,俄国与欧美有着不同的理解,前者更多的受到古代亚洲军事扩张思维的影响,对领土的要求表现为战争割地和战争占领,且均以战略因素做为其占领的主要目的。后者在近代历史中的战争占领较少,领土扩张多以殖民、资源、市场的要求为主要目的,所以近代俄国多因战略要地的争夺开战,欧美多因贸易争端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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