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傲·秋思》 范仲淹
宋代 范仲淹
塞下秋来景色异,衡阳雁去无留心。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青丝征夫泪。
翻译
秋天到了,西北边塞的景色和江南不同。大雁又飞回衡阳了,一点也没有停留之意。黄昏时,军中号角一吹,周围的边声也随之而起。千山万壑里,暮霭沉沉,山衔落日,孤零零的城门紧闭。
饮一杯浊酒,忍不住想起万里之外的家乡,未能像窦宪那样打败敌人,刻石燕然,不能早作归计。悠扬的羌笛响起来了,气候冰冷,霜雪满地。夜深了,将士们都不能安睡:将军为操持军事,须发都变白了;战士们久戍边塞,也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注释
①渔家傲:又叫《吴门柳》、《忍辱仙人》、《荆溪咏》、《游仙关》。
②塞:边界要塞之地,这儿指西北边远地方。
③衡阳雁去:传说秋天北雁南飞,至湖南衡阳回雁峰而止,不再南飞。
④边声:边塞特有的声响,如劲风、号角、羌笛、马啸的声响。
⑤千嶂:绵延而陡峭的山峰;崇山峻岭。
⑥燕然未勒:指战事未平,功名未立。燕然:即燕然山,今名杭爱山,在今蒙古国境内。据《后汉书·窦宪传》记载,东汉窦宪率兵追击匈奴单于,去塞三千余里,登燕然山,刻石勒功而还。
⑦羌管:即羌笛,出自古代西部羌族的一种乐器。
⑧悠悠:形容声响飘忽不定。
⑨寐:睡,不寐便是睡不着。
《渔家傲·秋思》范仲淹 赏析
宋仁宗朝,西夏是从西北方面侵扰中原的强大敌人。公元1040年,范仲淹任陕西经略副使兼知延州(陕西延安),在边城的防御上起了很大的效果;但朝廷糜烂,败多胜少,只能据守以稳定大局。本词即作于此刻。
上片着重写景。“塞下”二句首先点明地点,时刻和边地延州与内地不同的景色,其次详细地描述景色的不同,西北边远地方气候冰冷,一到秋天,寒风萧瑟,满目荒凉,大雁此刻奋翅南飞,毫无眷恋之意。“四面边声”三句写延州黄昏时分的现象,边声伴着军中的号角响起,凄恻悲惨。在群山的环抱中,太阳西沉,长烟苍茫,城门紧闭,“孤城闭”三字隐约泄漏出宋王朝晦气的军事局势。千嶂、孤城、长烟、落日,这是静;边声、号角则是伴以声响的动。动态结合,展现出一幅充满肃杀之气的战地景色图画,形象地描绘了边塞特异的景色。
下片抒发。“浊酒一杯”二句,先自抒怀抱,作者为前哨三军统帅,防守边塞,天长日久,不免起乡关之思。想要借一杯浊酒消解乡愁,路途遥远,家人在何方?更重要的是,战役没有取得胜利,还乡之计就无从谈起。而要制胜又谈何简单,因此更浓更重的乡愁就凝集在心头,无计可除。“羌管悠悠霜满地”,写夜景,紧承“长烟落日,”到了夜晚,笛声悠扬,秋霜遍地,更引动了征人的乡思。全词完毕在“人不寐,将军青丝征夫泪”二句上,此二句从写景转入写情。戍边将士上下一心,同仇敌慨,本可以打败敌人,无法朝廷奉行的是不抵抗方针,戍守艰苦,又无归计,人怎么能睡得着呢!旷日持久的守边白了将军的头,使征夫洒下许多思乡的热泪。
把西北边境的羌管笳鼓声带进词坛,使词进一步向社会化挨近,旁枝独秀于艳词之外,本篇即为发端者之一。口气沉郁雄浑,风格凄凉悲惨,上下片之间情景相生,浑然一体。上篇“雁去无留心”移情于物,生动地体现了征人久戍边关,更无留心的心里感受。“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在描绘边塞景色的词篇中,可称警策。作者爱国主义的英雄气概充满了字里行间,气候开阔,开苏、辛豪宕词之先河。
说到范仲淹,人们很简单想到他那篇有名的《岳阳楼记》,而很少记起他的词作;相同,因为文章,人们大多认他作文官,而很少当他为武将。这首词,可以弥补这种知道的缺乏。
1040年(宋康定元年)至1043年(庆历三年)间,范仲淹任陕西经略副使兼延州知州。据史载,在他镇守西北边远地方期间,既号令严正又爱怜战士,并招徕诸将推心接收,深为西夏所惮服,称他“腹中有数万甲兵”。这首题为“秋思”的《渔家傲》便是他身处军中的感怀之作。
范仲淹《渔家傲》一词开篇塞下秋来景色异,衡阳雁去无留心。一句竭力烘托边塞秋季景色的独异,上片写景,描绘的自然是塞下的秋景。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从视觉听觉等方面体现了边塞地区的萧条寂寥。
起句“塞下秋来景色异”,“塞下”点明晰延州的所在区域。它处在层层山岭的环抱之中;下句牵挽到对西夏的军事奋斗。“长烟落日”,颇得王维名句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之神韵,写出了 塞外的雄壮景色。而在“长烟落日”之后,紧缀以“孤城闭”三字,把所见所闻诸现象连缀起来,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幅充满肃杀之气的战地景色画面,隐约地泄漏宋朝晦气的军事局势。上片一个“异”字,统领全部景象的特色:秋来早往南飞的大雁,风吼马啸夹杂着号角的边声,崇山峻岭里升起的长烟,西沉落日中闭门的孤城……作者用近乎白描的方法,描画出一幅寥廓荒僻、萧瑟悲惨的边塞鸟瞰图。边塞,尽管经过了历史长河的淘洗,但在古诗人的笔触下,却仍然留着相同的印迹。
下片起句“浊酒一杯家万里”,是词人的自抒怀抱。他身负重任,防守危城,天长日久,不免起乡关之思。这“一杯”与“万里”数字之间形成了悬殊的比照,也便是说, 一杯浊酒,消不了浓重的乡愁,造语雄浑有力。乡愁皆因“燕然未勒归无计”而发生。燕然未勒也是《封燕然山铭》这个典故而来:东汉和帝永元元年,车骑将军窦宪北伐匈奴,大破之,在漠北燕然山刻石记功,由班固执笔,颂汉威德,便是所谓“勒石燕然”。勒字此处是雕琢的意思。
“羌管悠悠霜满地”,写夜景,在时刻上是“长烟落日”的连续。“人不寐”,补叙上句,表明自己彻夜未眠,徜徉于庭。“将军青丝征夫泪”,由自己而及征夫总收全词。总之下片抒发,将直抒胸臆和借景抒发相结合,抒发的是作者壮志难酬的慨叹和忧国的情怀。
这首边塞词既体现将军的英雄气概及征夫的艰苦日子,也暗寓对宋王朝重内轻外方针的不满,爱国热情,浓重乡思,兼而有之,构成了将军与征夫思乡却渴望建功立业的杂乱而又对立的心情。这种 心情主要是经过全词景象的描绘,气氛的烘托,婉曲地传达出来。综观全词,意境开阔凄凉,形象生动鲜明,反映出作者耳闻目睹、亲身经历的场景,表达了作者自己和戍边将士们的心里感情,读起来逼真感人。
《渔家傲·秋思》范仲淹 创造背景
宋康定元年(1040年)至庆历三年(1043年)间,范仲淹任陕西经略副使兼延州知州。据史载,在他镇守西北边远地方期间,既号令严正又爱怜战士,并招徕诸羌推心接收,深为西夏所惮服,称他“腹中有数万甲兵”。这首词作于北宋与西夏战役坚持时期。宋仁宗年间,范仲淹被朝廷派往西北前哨,承担起北宋西北边远地方防卫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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